从这周开始,2013年的“芭莎艺术校园行”正式启动,由《芭莎艺术》杂志和明天文化艺术投资基金管理有限公司携手举办。在此之前,这个活动已成功举办了两届,邀请了数十位艺术嘉宾到各大高校举办演讲和论坛。
今年的第一站是中央美院,请到了一位非常有话题的艺术家:英裔德国艺术家提诺·赛格尔,2013年威尼斯双年展最高奖金狮奖的获得者,他搞艺术的方式可谓“踏水无痕”:找一群参与者,现场表演些什么,然后散去。没有录像、没有照片、没有任何回放的记录,如果你当时没有在现场,那么你永远也不可能感受到那件“作品”。
用无形的材料创作的艺术家,不止提诺一人。场景、声音、光线,这些我们无法碰触、却无比熟悉的东西,在艺术家手里变得陌生而迷人。在这个日益“数字化”的世界里,它们,会是未来艺术的主要材料吗?
成都商报记者 乔雪阳
看得见
“演绎者”的现场表演
是的,这类看得见、听得着、摸不到的艺术有一个对应的名称—场景艺术或是情境艺术。
提诺·赛格尔用来创作的素材,不是画笔或任何有形的材料,而是人们的言语和动作。欣赏他的艺术,感觉类似站在舞台上观看话剧,演员们就在你的身边交谈、表演,还可能不时跟你对个话什么的。
比如他这次获得威尼斯双年展金狮奖的作品,名为《无题》,一群被提诺称为“演绎者”的人,两三个成一组,轮流双膝跪在展厅中央,以极富旋律的哼唱和随意即兴的舞蹈,现场表演。
同样的表现形式,提诺在一年前的夏天,在英国伦敦泰特现代美术馆著名的涡轮大厅里,做的那件作品《这些关联》似乎要来劲儿不少,也庞大得多。
那次,这家伙带来了几百个讲故事的人。每天,他们中的70个在艺术家的组织下“发疯”—时而聚成一群,清唱关于“技术时代”“自然”和“人类”的句子;时而在大厅奔跑旋转,仿佛在追逐什么看不见的目标;又或者面无表情地慢慢走上大厅里一处斜坡。
有的人会随时脱离队伍,在某位观众面前停下,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开始讲述自己的人生故事,或者分享一段自己的生活经历:儿时的梦想,爱情或亲情的记忆,生活里的一些小细节,漂泊异乡的孤独感,某次旅行的见闻……听故事的观众也可以随时打断,向他们提问,进行互动。讲述者一旦把故事讲完,就会转身离开,消失在人群里。
好一场白日梦般的邂逅啊。这一次又一次的“偶遇”与“倾诉”,在涡轮大厅里持续了将近4个月,与《无题》一样,依然没有留下影像和图片资料。
也许,提诺真正想要的是对抗弥漫在现代世界里那种令人无力的孤独感。“20世纪充满了个人主义和孤独哲学,在21世纪时,我希望我们可以做一些调整。”这是他在本届威尼斯双年展金狮奖领奖台上说的话。
摸不到
用眼睛穿透空间
纽约著名的古根海姆博物馆本周三刚刚结束了一个很吸引观众的展览:詹姆斯·特瑞尔的展览。这位长得很适合扮圣诞老人的艺术家今年整70岁了。在此前的近半个世纪里,他只专心两种“无形”的材料—空间,以及光线。
这两种单纯元素组合的力量是惊人的。它们和时间一样古老,一样不可碰触,一样无边无际。毕竟,如果没有光,我们连眼睛都是白长。所以,要说詹姆斯·特瑞尔抓住了艺术的最“基本”,也不为过。他用椭圆、菱形、长方形等基本几何图形,在展览空间里打开一个窗口,然后运用自然光和人造光,在空无一物的房间里制造出一种圣洁、神秘的氛围。置身其中,你往往会忘记自己生活在尘世里,因为身边除了光,什么都没有。
就拿他的这个展览为例: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椭圆“吊顶”,构成了观众们头上的天花板,淡紫、暗红、幽蓝的光线充盈着穹顶的这些椭圆。在博物馆发布的视频里,很多观众出神地坐在展厅里,一动不动地仰头看着……
对于普通人而言,詹姆斯提供的是一种他们永远无法在日常生活中体验到的环境。大街上车水马龙,家里有家具、宠物和花草,哪怕是一望无际的沙漠或茫茫雪原这种最单纯的风景,也同样布满细节。但是走进这位艺术家布置的空间,当你的身边只有光线,仿佛身处宇宙尽头的虚无之所,那种震撼,确实无法抵挡。
说到宇宙,这位老爷爷还有惊人之笔:他从1979年开始,直到今天仍在创作的一件“神作”,名字叫“罗丹火山口”。没错,这座死火山位于美国亚利桑那州的一片戈壁滩上,詹姆斯·特瑞尔耗时30多年,把它一点点改造成一个—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地方。
我只能告诉你,他在这个火山口里挖出了854英尺长的隧道,以及一个个圆形的洞穴空间,这些洞穴自然全都被他精心设计了光线氛围,有的一片黑暗,有的明亮灿烂,极易让进入者产生错觉:我这是在大地深处,还是在天穹拥抱中?
这座死火山曾经的“喷火口”,则被他改造成一个可用肉眼观测的天文台,专为欣赏天空上的各种自然现象而设计。“透过光,不用混凝土或钢铁等物理材料,空间可以被重塑……白天我们无法透过空气看到星星,但是只要星星周围的光线变暗了,星星自身就显示出来……我对这种感觉十分着迷,用眼睛穿透空间。”詹姆斯说,“我将光当做一种材料,但是感知才是我的媒介。我希望你能看你所看,感你所感。”
听得着
把声音当做雕塑体验
2010年,一个此前不大出名的女艺术家很受了一阵子关注,因为那年她不仅获得了英国艺术大奖“特纳奖”,而且获奖作品也非常出位:她把自己翻唱的一首16世纪古老民谣录音,然后把播放器安装在自己的家乡—格拉斯哥的三座大桥下,反复播放。歌名叫《远方的低地》,内容颇凄美,讲述的是一个男子淹死在海里,灵魂回到家乡,向他的爱人告知自己的离去。
我就是从这里知道了,还有一种艺术作品叫“声音装置”。
这位有着姜黄色头发、笑容羞涩的女艺术家苏珊·菲利普斯,则成为了自1984年特纳奖创立以来、首位获得这项著名大奖的“声音艺术家”。
“(菲利普斯)通过描绘声音和人类的嗓音充满力量、逼真的特性,致力于把歌唱作为物质和雕塑体验的概念。”大奖组委会发表声明时是这么夸奖苏珊的。权威评委们点了赞,艺术界的关注度也相当高,大家应该都想到了同一件事:这是否意味着,某种曾经前卫、边缘的艺术形态,要渐渐成为耀眼的新星,甚至日后的主流?
这个猜测果然得到了证实:就在今年的7月31日,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宣布将举办主题为“声音:一篇当代乐谱”的声音艺术展。这是该博物馆首次举办以声音为核心载体的当代艺术展。来自美国、英国、挪威等国的16位艺术家,各出“奇招”,在他们擅长的表达方式里融进对声音的使用。比如用1500个密集排列的小扩音器组成一堵“声音墙”;用灯管和电子乐搭建“画框”;用特制的录音机录下鱼类、蝙蝠、昆虫的超声波“对话”,然后转成人耳能听见的频率……
要把声音当成一种艺术材料来使用,还真是不容易。但这确实比听一首歌、一场古典音乐会别出心裁多了,不是吗?